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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杂谈丨蓝鲜凤 : 季羡林散文论

发布时间:2022-10-09 16:52:34 人气:217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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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羡林,1911年8月生于山东省清平县的一个农民家庭。曾留德十年,精通数国文字,出访过几十个国家,且掌握几种古老的死亡文字,对印度文化与佛学又有深入研究,可谓是学贯中西古今。他的一生翻译与创作并举,对语言,历史,文艺理论均有研究,同时对比较文学,民间文学也有浓厚的兴趣。季羡林从中学即开始创作散文,至今不轰。由于几十年坚持不懈的散文创作,使他的散文数量蔚为可观,已出版了多种文集。其中虽不能说全部优秀,却也不乏精品之作。其散文《泰国行》曾获第五届《十月》文学奖。

他学识宏富,见闻广博,其散文写作既从我国古代散文中吸取精华,又得益于英国散文与近代日本散文。“我写散文受的影响,归纳起来可以说有三个方面:中国古典散文,英国散文和日本近代散文。”这使他的散文有着清新婉致,略带伤感,以融抒情与叙事为一体的体验性笔法,展现清新纯美,充满人性温情的心灵世界;有的高扬主体人格,以中国传统士大夫的理想与激情,以凝重理性的思考使理想和激情沉淀,构成充足的张力。

钟敬文曾用四句诗来概括季羡林散文的特点:“浮花浪蕊岂真芳,语朴情醇是正行;我爱先生文品好,如同野老话家常。”“语朴情醇”、“野老话家常”正道出了季羡林散文的个性特点。季老散文于朴实中见真情,平淡里蕴深刻,自然里见功夫,超越了平庸,柔弱,琐屑枯燥的散文流弊,已获得了许多读者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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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诗与思

季羡林对散文有执著的审美追求,他“像写诗那样来写散文”,“像谱写交响乐那样来写散文”,因此他的散文非常注重营造诗的氛围,抒写诗意人生,抒发诗意情怀。解放初期,中国老百姓在经济上还是困难的,物质还是相当匮乏的,特别是在农村,农民还受着贫穷与饥饿的威胁,但是他们的精神世界得到了空前的升华与净化。此时,季羡林怀着一腔热血刚从国外归国,新中国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丽,天青月明,好梦常圆。还受着传统散文功能支配的他,便自觉地使自己的审美观照避开现实生活中的矛盾与阴暗面,而移向崇高的心灵和美丽的自然,并且常常将二者加以融合,寓情于物,借景抒情,使他的散文显示出“诗化”的境界。这种“诗化”,体现出作者的真,是一种创造性的直觉,是作者追求理想的表现。

因为追求散文的“诗化”境界,所以他避开了现实生活中的其他阴暗面而注重描写现实人生中人性的善与美。对人性善与美的讴歌体现作者传统士大夫的理想主义情怀。《日本人之心》赞扬了在诗仙堂偶遇的素不相识的日本少女的纯洁天真,萍水相逢的退休女教师的善良;《一个影子似的孩子》描写了一个不说话像影子一样伴随游客,下雨时,独自一人默默地去帮游客拿伞的纯朴小孩。这些都是现实中最普通的人,但他们的善良与纯朴令人如沐春风,如饮清茶,世界因此也变得更加美好。即使是在解放前,作者也没有忘记在黑暗的现实生活之中去赞美穷人的善良,如《老人》中那位生活贫苦,相貌丑陋的老人的大泥娃娃,使我们仿如在阴暗的天空看到一丝亮光,在绝望的生活中看到一点希望,在孤独寂寞中得一片慰藉。《塔什干的一个男孩子》、《一个抱小孩的印度人》等散文表达了对印度人民热爱和平,善良、纯朴的美好感情的赞美。

他相当一部分的散文吟咏人与自然的和谐,对自然的观察持一种审美的态度。把“天人合一“的思想理解为:人与大自然为友而不是为敌。他热爱自然,对山水树木花草寄寓深情,对动物也情有独钟。他家里窗外种着各色花草,还养过小兔小猫。他爱君子兰、玉兰、荷花,正体现了其人格高洁,心灵纯美,志趣高雅。

《富春江上》、《登黄山记》、《夹竹桃》、《枸杞树》、《海棠花》、《老猫》、《兔子》、《二月兰》、《清韵荷塘》等对祖国的山山水水进行了充满深情的描绘,叙写,吟咏着人与植物、动物、自然的和谐相处,蕴含着一颗善良、仁慈的诗心。

季老散文在营造诗美的同时,也注重其思想性。他的散文包孕着丰富的人生经验,能启发读者思考生活,珍惜人生,关爱生命。他曾说:“文学家必须有文采和深邃的思想。”文采与深邃的思想相结合体现了他的散文的又一特色。他往往在琢磨锤炼闪烁出文采的语言的同时,将感情与思想天衣无缝地渗透于其中。因为作家创作必须注入广阔而深沉的思索,才有可能达到最为强烈地震撼许多读者心弦的审美效应。

《幽径悲剧》描写被砍掉的古藤,通过古藤的哭泣与控诉,让人们思索如何制止人类对大自然的野蛮破坏。《我记忆中的老舍先生》、《哭冯至先生》等伤悼故人的散文,让人深思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八十述怀》、《寿作人》则让人探索生存的终极意义何在。《观天池》、《游小三峡》等文则让人深思人与大自然如何才能形成和谐的关系。

他的散文有对岁月的感悟,有对故人的怀念,充满着沧桑之感。在伤悼和怀念故友的文章中,字里行间确实有因老友纷纷逝去,人生已渐入老境的伤感,但这些伤感总是渗透着对生死的彻悟和对未来的信心,于是伤感便融化在他那明亮的人生智慧之中了,读之让人体验和品味到一种绵延的情感和诗意的哲思。《春满燕园》把教师可以心无旁顾地备课,研究,写作,学生能够专心致志的读书、学习,而不必受学术以外因素的干扰,称之为“春色满园”。这里既有痛彻的个人经历与细致的感情体验和深刻的人生感喟,又有对历史的拷问和反思。

《登黄山记》中作者这样写黄山的松树:“别的地方的松树长上一千多年,恐怕早已老态龙钟了,在这里却偏偏俊秀如少年,枝干也并不很粗。在别的地方,松树只能生长在土中,在这里却偏偏生长在光溜溜的石头上……”是黄山独特的自然环境培育了奇特的黄山松,是中国人文环境磨练了季老这样老而弥坚,老而不老的学界泰斗。黄山松坚忍不拔,迎风挺立,生于岩石的形象蕴含着作者独特的生命体验与人生哲思。在《一个老知识分子的心声》中,作者总结了自己过去七八十年的生活“尝够了酸甜苦辣,经历喜怒哀乐,走过了阳光大道,也走过了独木桥。有时候,光风霁月,有时候,阴霾蔽天。有时候,峰回路转,有时候,柳暗花明。”用排偶的句式,抑扬顿挫的节律,富于音乐美,节奏感的语言,表达自我人生的独特体验与感悟,富有哲理,引人深思,是诗美与思美的完美结合。

诗情与哲思互相交融,深刻新颖的思想和优美充沛的感情,丰富美丽的想象和耐人寻味的意境,以及富于美感的语言构成了季老散文的诗意与思美。

二、真与纯

散文写作与其他文体写作不同,“不需要以某个人物为中心,也不需要叙述完整的故事情节,而往往摄取生活中的一个片段,一个侧面,抒写作家特定的感受和境遇。”散文必须真实,“真实的境遇与真实的感受,是散文艺术表现的核心。”写真事,记真人,抒真情是季老散文的一大特色。他的散文有对中外风情记述、对人情世事的感悟、对师生与朋友的感念;也有对植物、动物的观察,记述感应、评论,而这一切都是生活的实体与实感。

季老的散文感情是纯朴真挚的,绝没有矫揉造作,无病呻吟。生活中的季老就是一位重情的人。他的学生曾说:“先生于名利看得轻,于情却看得很重。在先生家读书时看到,每逢来了客人,无论对谁,先生总是亲自送客到门口。”由于作者对生活没有过多的物质上的贪欲,所以表现在文章中便是感情的淡泊脱俗与清雅。《忆章用》、《哭冯至先生》、《西谛先生》、《春城忆广田》等怀念师友的文章表达了对师友的怀念、敬仰之情;《Wala》、《夜来香开花的时候》、《老人》等作品抒发了对下层劳动人民悲惨生活的同情;《塔什干的一个男孩子》、《难忘的一家人》等出国访问的散文对异国他乡人民的热情、善良表示赞美;《登庐山》、《神奇的丝瓜》、《老猫》等游记与小品则表现了对大自然的热爱,对花草树木、小动物的怜爱、友爱之情。

他对祖国,对早逝的母亲有着深深的依恋之情,这种一往情深、始终如一的感情,伴随作者一生。留学德国的十年,这种感情表现得最为强烈。刚刚离开祖国,他就感到:故国每一方土地,每一棵草木都能给我温热的感觉。远在异国他乡,一株盛开的海棠花立刻使他感到祖国虽然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他曾多次幻想:当我见到祖国母亲时,我一定跪下来吻她,抚摩她,让热泪流个痛快。他对祖国的感情就是他对母亲的感情,这种深情远非一般爱国者可比,这种深情深入他的身心,化为他的血肉,是一种没有丝毫功利的完全发自内心的纯洁之情,犹如山中小溪,清澈见底,涓涓流淌。

丝瓜是最普通不过了,有谁会注意一棵丝瓜的生长呢?《神奇的丝瓜》却让我们第一次看到了丝瓜的不俗。那棵小的丝瓜秧,能够指令自己的果实生长或是停止,每个果实都能依据自己的地理环境,如靠近窗台或墙壁,选择自己最适宜生长的姿势,或斜靠或平躺。透过神奇的丝瓜,我们看到作者对自然万物的关心与好奇,带着一种纯纯的、真切的天真的童子之情。

在作者眼中,月光下普通的夹竹桃是那样的美丽(《夹竹桃》),苍老迷蒙的枸杞树能够了解寂寞与迷惘(《枸杞树》),作者也能听见受伤的紫藤的哭泣悲咽(《曲径悲剧》),他与小猫也能互相关心,好像作者与整个大自然都能相知相通,心有灵犀。这些描写渗透了作者对自然万物的关爱珍惜,对自然人生独特的体验、感悟与深情,读之怎不令人心动,历久难忘?

《重返哥廷根》写作者三十五年后重返自己年轻时生活、学习过的哥廷根,当年的艰苦与勤奋,当年师友的鼓励与帮助,历历在目,而今物是人非,怎能不令他触景生情,留恋,徘徊。当我们读到他深夜不得不与“博士父亲”瓦尔德施米特离别时,那依依难舍的场面,那浓浓的,清纯的,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的感情,那种不得不离别,却又明知难以再见的伤感之情,读之怎不令人泪眼盈盈。《园花寂寞红》中那个在丈夫死后仍留在中国的德国老妇人,每天继续维持花的繁茂,以慰丈夫的在天之灵。其朴实真纯的感情净化了读者的心灵。

季羡林曾说:“…我认为,散文应该以抒情为主,叙事也必须含有抒情的成分。”他的散文确实注重抒情,而且这些感情都是以真事真景真人真物为基点来抒写的,是有感而发,没有半点杂质,并不是为了取悦于读者,而是流自内心深处的清澈泉水,滋润着读者的心田。

三、朴实与优美是季老散文的又一大特色

季老为人朴实的个性影响了他的文风。对于季老的朴实张中行与谢冕都有过评论。张中行说:“在北京大学这个圈子里,他是名教授,还有几个煊赫的头衔:副校长,系主任,研究所所长,可是看装束,像是远远配不上,一身旧中山服,布鞋,如果是在路上走,手里提的经常是个圆筒形上端缀两条带的旧书包。青年时期,他是很长时期在外国的,为什么不穿西服?也许没有西服。老北大,在外国得博士学位的胡适之也不穿西服,可是长袍的料子、样式以及颜色总是讲究的,能与人以潇洒、高逸的印象。季先生不然,是朴实之外,什么也没有。”可见季老的朴实是与生来的,永不改变的,即使西方文化与西方生活的熏陶也不能改变。朴实成了季老品行的魅力,谢冕说:“季先生的魅力来自于他拒绝一切装饰的平易和朴素。”“他只是极普通的说话,做事,写文章,用他的平常心,平常态,平淡至极的无言,却让人从中照出了自己的渺小,浅薄和虚华,从而生发出深深的敬畏之情。”朴实正体现了季老散文的总体风格,也是他的散文独具魅力的原因之一。

同时,季老对朴实的文风有自觉的追求,他说:“我追求的风格是:淳朴恬澹,本色天然。”他的散文淡淡然全无雕琢的痕迹,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深僻的语句,在清淡和不经意中蕴着深邃高远,耐人寻味,让人历久不忘。

季老散文的朴实主要表现在取材的普通,叙述语言的质朴以及平实的写人记事手法等几个方面。

他把人们常见的,习以为常的平凡的现象,通过加工,润饰,融会贯通于心中笔下。他常用一人一事一物或一景来作为表达情感抒发哲思的载体。这里有引起他的联翩想象的神秘的《黄昏》,有让他惊奇难忘的苍老的《枸杞树》,有让他想起童年与母亲的《兔子》。即使是《一双长满老茧的手》,一只从云南思茅带回家的大《香木缘》都能引起作者的联想,成为他思念、怀念、感慨、深思的载体。这里没有惊天动地的国家大事,没有哗众取宠的奇闻奇事,但正是这些小事,琐事,在作品之中却是小中有大,小中见大,平凡之中蕴涵哲理,琐细之中体现精神与品格,读之能净化我们的感情,陶冶我们的性灵,从中学到做人的道理,体悟人生的真谛。

季老散文的叙述语言是质朴的,像一位朋友与朋友的交流,意随笔到,明白晓畅,通俗易懂。文字本色天成,宛如行云流水,一点也不流露惨淡经营的痕迹。他说:“我最不赞成刻意雕琢,生造一些极为别扭,极不自然的语句,顾影自怜,自以为美。”所以他的散文没有生词涩句,而是平白如口语,流畅、自然。《哭冯至先生》写与老友几十年来在北大共事,几次一同出国访问,两家亲密来往等看似平常的情境,如同与老朋友促膝谈心似的,但真情融于朴实自然的语句之中,虽朴实却并不枯燥乏味。《神奇的丝瓜》整篇文章就像邻居在对我们讲述他对丝瓜的新发现,语言是那种浅白式的口语,语气含有惊奇、慨叹,却并不琐屑啰嗦,而是非常简练、干净。

他的散文语言有时质朴中见哲理。《爽朗的笑声》写道:“我相信,一个曾经在沧海中失掉了笑的人,决不能做任何事情。我也相信,一个曾经沧海又能把笑找回来的人,却能胜任任何的艰巨。一个很多人失掉了笑而只有一小撮能笑的民族,决不能长久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这里没有华丽的语句,没有生僻的字词,有的只是最平白易懂的语言,却表达了深刻的哲理,这使文章于朴实中显深刻,耐人咀嚼,而不会因朴实而流于苍白。

平实的写人记事手法。这主要体现在他那些怀念伤悼师友的文章里。这些文章里的人物大多是学界的名人,然而作者没有对他们的成就做过多的赞美,而是尽力表现他们做人的个性特点以及他们的人格魅力。作者突现人物的个性特点及人格魅力的手法是平实的。通常采用平铺直叙的手法,回忆与师友的一些交往,记述人物的一些平常的待人之举,列举人物日常所做的一些小事,文章没有环境气氛的渲染烘托,没有激情彭湃的颂扬,也没有过多的描写与大段的抒情,而人物的个性及人格魅力,就在平铺直叙中显现出来,且更令人可信、可敬、可亲。如写朱光潜狱中坚持锻炼,作者没有渲染人物所处环境的恶劣来烘托人物的行为,也没有用他人作对比,以突出人物,而只对人物在特殊环境中看似平常实则令人敬佩的行为作了简单朴实的描述,真实地揭示了朱光潜那种处于逆境却对未来充满信心,不被逆境压倒的坚贞不屈的精神。同样的笔法也运用在《我的老师董秋芳先生》,《我记忆中的老舍先生》等文章中。另一些则通过描述一、二或几个印象鲜明的生活片段来展示人物作为普通人的一面。如《春城忆广田》、《哭冯至先生》、《悼念沈从文先生》、《忆念胡也频先生》等文。这些生活片段的抒写都是简单的、平实的,而不是热闹的、轰轰烈烈的,却真实地反映了这些文人学者的普通与纯朴,使读者感到亲近、平和。作者的这些文章从平视的角度展示了文人学者既普通而又不平凡的一面,使读者能够多角度地了解这些文人学者的个性及人格魅力。

朴实,虽不如绚丽、雄壮那样耀眼夺目,但那种深邃充实的力,那种历久弥新的美,有时比绚丽、雄壮更吸引读者。他的朴实、自然的文风,令我们体验到一种平和、温厚、亲切、清新的美。

季老的散文除了朴实之外还具有优美的风格,因为季老的散文富于韵律美与节奏感。这既体现在语言上,又体现在结构上。

他的散文语言虽然平易质朴,但通过运用排比、比喻、对偶等修辞,使文句有长有短,有整有散,虽不拘于格律,却有平仄的谐和,声韵的配合,读起来琅琅上口,韵味盎然。如《黄昏》中写道:“黄昏真像一首诗,一支歌,一篇童话;像一片月明楼上传来的悠扬的笛声,一声缭绕在长空里亮唳的鹤鸣;像陈了几十年的绍兴酒,像一切美到说不出来的东西。”这些语言如山溪水一般自然与婉转,多情与柔美,把黄昏写得有声,有韵,诗意盎然。新颖的自然观及独特的主体观感方式,使他的散文干净、洗炼而意韵深致。又如《美人松》写美人松:“每棵树的树干都很高,仿佛都拼着命往上猛长,直刺白云青天。可是高高耸立在半空里的树顶,叶子都是不折不扣的松树的针叶,也都像钢丝一般,坚硬挺拔。这样一来,树干与树顶的对比显然极不调和。棵棵都仿佛成了戴着钢盔,手执长矛,亭亭玉立的美女;既刚劲,又柔弱;既挺拔,又婀娜。简直是个人间奇迹,是个神话,是童话中的侠女,是净土中的尯婳将军。”这里有比喻、排比,长短句相间,节奏舒缓急促结合,且在字里行间融进了自己的性灵与幻想,达到了笔简境深,淡中写出浓意,让人不期而然沉入如诗、如画、如梦的意境中去。

散文结构似谱乐曲,往复回还,有张有弛,体现出一种节奏感与韵律美。他的散文结构注意开头、结尾及中间的起承转合,往往一波三折,曲折有致。如《美人松》采用欲扬先抑的开头方式,首先设置疑问,引起读者的好奇,然后怀着好奇与作者一起去寻找答案。终于找到了美人松,美人松的美令人喘不过气来,这是文章的一个高潮,就像乐曲一样,虽到了高潮却并不是结束。作者宕开文笔,叙写美人松的古老与美人松的民间传说,进一步加强美人松的美质,使乐曲趋于一个高潮之后的平缓,文章似乎可以结束了,但作者意犹未尽,对美人松展开了奇特的想像,把美人松幻化,拟人化,使美人松更富生命力,更美。至此文章犹如乐曲掀起了一个小高潮,然后结束。这里文章有一个中心的旋律贯穿全篇,既有变化而又完整,谨严而又生动,仿如千门万户天衣无缝,奇峰突起而又顺理成章,成为一个完整的整体。这种结构方式在《在敦煌》、《富春江边,瑶林仙境》、《登黄山记》等散文中得到同样的贯彻,其结构都是一环扣一环,有一种内在的逻辑性,句与句之间,都严丝合缝,无懈可击。他的散文结构形式还呈现多样化的特点,有的开门见山,如《巴马科之夜》,有的卒章显志,如《琼楼玉宇,高处不寒》,但大多数是首尾呼应,中间行文精心布局,力求波澜起伏,开阖顿挫,严谨中求自由,统一。如《回忆》、《年》、《夜来香开花的时候》、《寂寞》、《兔子》、《母与子》等,且文章结尾多用设问句,引起读者的思考与回味,就像听了一段优美的音乐,乐曲虽终,余韵犹存,回味无穷。

殷德厚先生对季老的散文十分喜爱,对季老的散文评价也比较高。他说:“长期以来,我爱读季羡林先生的散文,我觉得他那饱含诗情画意的散文没有浓艳的装扮,没有刻意的雕凿,却有动人的激情和扣人心弦的文笔。”当他阅读季老的散文时,“散文中浓郁的诗情,悠然的画意,海阔天空的联想,贴切美妙的譬喻,才智横溢的警句,光彩照人的文采,久久萦回脑际……”季老的散文虽然不能说是当代中国散文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却丰富了当代中国散文园地,对散文的发展做出了一定的贡献。不管每个读者如何评价季老的散文,有一点可以肯定,季老的散文确实值得阅读、探讨与研究。当然,不是所有的作家的所有作品都是精品,季老也不例外。他的创作不可能说是完美的,如某些散文结构的雷同,内容与主题的相似,及散文题材的不够广泛等。但作家执着的审美追求,严肃的创作态度,持之以恒的创作热情无疑对我们每一个读者都是一种无声的激励。

来源:弘德传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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